【桃包】Fire and Blood(7)
（诈尸）
德瑞并不在鲍尔斯家中，他家的女佣告诉他德瑞去鲍尔斯先生去了教堂驱魔。克里斯隐隐感觉到这其中大概有德瑞的一些心思，但他毕竟答应了德瑞。
他来到教堂时，里面其他的神职人员都在教堂外拿着猎枪看护，他一走进去时就闻到了一股硫磺的气味，礼拜室里的座椅被清开，中间的地面上用硫磺粉和其他的一些东西画着一个花纹繁杂的六芒星阵，德瑞正在图案的边缘放上一些石头镜子之类东西。
“能帮我把那些碎银给熔化了吗?”德瑞头也不抬地问道。
“鲍尔斯呢?”克里斯没有动弹，抱着胳膊站在原地问道。
德瑞抬起头来，笑了一下，“哦，别担心你的小男朋友，他是人是鬼，今晚咱们就知道了。”
克里斯警惕起来，“你想对他做什么？”
“你放心，我是想对镇子上的吸血鬼做些什么，不过这样的话，咱们就能弄清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对吧。”德瑞说着耸了耸肩，“对了，你还记得瑞欧娜吗？”
“你的女儿？哦，你不会又是和其他人一样的那一套吧？我已经结婚了…”
“ok，好的，麻烦把那些碎银熔化，谢谢。”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给德瑞帮忙。他真的很难再忍受别人对塞巴的污蔑了。
他弯腰去给德瑞熔化银子，手指碰到那些冰凉的金属时，一种不自在的感觉从心里油然而生。但他还是照做了。
德瑞把熔化的银子浇在地上的图案边缘上，克里斯坐在旁边的长椅上。
“你让我来帮什么忙？”毕竟熔化银子的这种事也不算麻烦，谁都可以做。
“待会跟我一起去抓住那些吸血鬼。”德瑞抬眼看着他说，又突然岔开话题，“你是怎么认识那个……塞巴斯坦的？”
“塞巴斯蒂安.斯坦。”克里斯好着脾气说道。
他能感觉到德瑞在后面无声地嘲笑。
“我十五岁时认识的他，”克里斯语气轻快，尽管现在是这种有些尴尬的局面，但仍没法让他失去回想起这一段记忆时的愉快。“我去山谷里放羊，然后遇到的他。他就坐在小溪边的石头上，垂头丧脑的，没一会儿我们就聊了起来，他于是就不再难过了。
“后来我就天天去那里放羊，也天天能够在那里遇到他，于是，你懂的，爱情自然而然地就来临了。”
德瑞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拿出匕首划开手心，将鲜血滴在地上，“那么现在，让我们来看看这个镇子上有多少吸血鬼吧。”
阴云风暴和雷电仿佛一瞬间在教堂上的天空中聚集了起来，风快速地穿过屋檐间的缝隙，发出如同尖叫一般尖锐的呼喊。克里斯环视了一下四周，摸出腰间的枪站到窗边去，警惕地看向外面。
“放下枪吧，那个东西现在没有什么用的。”德瑞说道，递给了他一枚十字架和一把银子弹，“装上这些，现在整个镇子都像是他们的地狱。”
“他们会冲进来？”克里斯问道。
“不，所以咱们出去。”
“我们怎么知道他们在哪里？”
“他们现在应该开始现出原形了，还会变得虚弱。我告诉镇上的人要是见到他们，就用火将他们围起来，他们害怕高温。”德瑞说着，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圣经，“我削弱他们，你负责击杀他们。”
克里斯侧头看了德瑞一眼，他明白德瑞是什么意思，但没有再次和德瑞争执，究竟是或不是，到时候德瑞就能明白了。
外面暴雨还没有降下，狂风吹得人难以站直身体，卷得满地走石，沙尘迷得人睁不开眼睛。克里斯吐了口气定了定神，接着便看到一个人顺着马路朝这边赶过来，大声地嚷道：“德瑞神父，你快赶紧过来！”克里斯一眼看出这是那个鲍尔斯家中的佣人，克里斯提起脚跟着德瑞朝鲍尔斯家那边赶去。
等他们到时，鲍尔斯家的主仆们已经将佣人房外围得严严实实，拿着火把将里面那东西困得逃脱不得。
克里斯与德瑞挤进人群中，看到地上翻滚着一个正在转化的吸血鬼，克里斯一眼认出了她，那个很讨人喜欢的女佣，水亮的大眼睛以及光洁的黑皮肤，镇上人总是能够早上看到她去给鲍尔斯买菜。而现在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已经有一半转化为那该死的蝙蝠一半的青灰色长着绒毛的样子了，尖锐的犬齿翻出嘴唇，声音在兽吼与人类的尖叫中来回变化。
克里斯看了德瑞一眼，半吼着压过雷电声与女佣的尖叫声问道：“我们能救回她吗？”
“不！”德瑞大声地回答道，“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这些该死的东西盯上了鲍尔斯家了。现在，把你手里的圣水泼一些到她身上！”
“该死！”克里斯低声骂了一句，只能举起手中的水杯，将里面的水泼在了她的身上。圣水溅在女佣黝黑的皮肤上，立即冒起了一股蒸汽，她开始变化，由人的体型逐渐缩小，变成一个丑陋的兽形。人们用农具插开了她的手脚，让她仰面躺在地上，接着德瑞拿着银质十字架摁在了她头上，她哀嚎着痛哭，克里斯扭过头去，不忍心去看。
在人们终于将她捆住了时，克里斯扭回头来，她已经丝毫看不出人的相貌了，而是变得像一只蝙蝠或者什么别的诡异的动物了。这样子他心惊胆跳地觉得熟悉不已，好像他曾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半会儿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一个青年终于挤开了人群冲了进来，他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哪怕是女佣已经变成了这幅模样，他仍旧想要去触碰她，他撕心裂肺地喊着她的名字，但人们拉住了他，不让他接近半分。
看着这一幕，克里斯不知为何心中堵的难受，他从人群中退了出去，想要呼吸一点新鲜空气冷静一下。
人们将女佣钉住，装进棺材里，在里面塞满大蒜，在她的脖子上钉上木桩把她面朝下钉在棺材底部，德瑞把圣水浇在她的身上，她仿佛不再能发出惨叫声了。那男青年的哭声已经嘶哑，绝望地吸着气，也许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他们还没来得及将棺材钉上，一个人就骑着马赶到了这里。
克里斯认出了来人，自己家里的长工。
他的心脏突然开始突突地跳。
“神父，埃文斯家里！埃文斯老爷家里也有了一只！”
德瑞回过头来看了克里斯一眼，俩人跨上马朝着克里斯家里奔驰而去。
房子外面围满了人，举着火把拿着农具，但偏偏不敢有一个人进去。
克里斯跟着德瑞快步走了进去，阿尔迎面从房子里出来，“它逃掉了。”阿尔说，“我不敢抓住它。”
德瑞顿住了脚步，看向她，“它是谁变得？”
肺里的空气仿佛变成了金属，每呼吸一下都会牵扯到血管与神经，沉重得克里斯无法挺起来胸膛。
“塞巴斯蒂安。”阿尔说道，深深地看了克里斯一眼，“克里斯少爷自认为的‘夫人’。”
德瑞回过头来，看着克里斯，“是不是该醒了？”
阿尔从他们身边离开，去驱散了房子外的那些人。
克里斯觉得困惑，这件事荒谬而又不合理，为什么……他的丈夫会是吸血鬼？他觉得脑子里一片浆糊，脚下开始旋转，他们明明相爱了那么多年，他们明明日日夜夜都在一起，为什么塞巴会是……他开始眩晕作呕，似乎有什么，把脊椎从他的身体里抽走了，让他面条一般软趴趴地塌了下去，地面也在变软，石头变成了泥沙，拖着他的脚要将他拖进泥沙中…为什么呢？明明他们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这么这么多的年了，为什么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认不出塞巴斯蒂安呢？为什么他在颤抖？他在陷入地面，空气无声无息地融为粘稠的液体，捂住他的口鼻……
额头上的冰凉湿润的触感及时地将克里斯从泥沙之中拉了上来。
下雨了。
雨水融化了轻薄的梦境，将他的意识拉回到现实中来。克里斯抹了把脸，看向了旁边的德瑞神父。
“对不起。”他哑声说。
他的未婚妻叫作瑞欧娜，他是农场主的儿子，德瑞是他的岳父，马上就是他和瑞欧娜的婚期。
这些天来，他坠入了一个梦境中，让他做了许多无可弥补的错误。比如爱上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吸血鬼，坚定地认为它就是与自己相伴一生的爱人。
但德瑞好像并不在意他被迷昏头时干的那些混账事，他只是拍了拍克里斯的肩，“以后保持警惕就行。”
他不该救一只来路不明的怪物的，显而易见，它差点毁了他的人生。
他们在客厅里聊了一会儿，半天都没有人来通知他们吸血鬼的踪迹，于是德瑞决定先行离开，克里斯送走了他。
他为什么要救那样一只丑陋的怪物呢？克里斯一边想，他一边关上了门，摸索着手心里的钥匙，这是阿尔离开时塞进他手里的。
究竟是什么驱使他，在看到那样一个生物时，仍旧觉得它是善良无辜的呢？克里斯打开了楼梯间的门，在杂物之间摸索到了一扇通往地下室的小门。
他用钥匙打开了小门，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